作 者:星辰
来 源:决策视点(ID:jueceshidian)
是将“中国功夫”写进英文辞典的李小龙,还是把“无厘头”发挥到极致的周星驰……他们都值得被写入影史。但要论演技,有个老戏骨完全不输他们,仅凭一张“半哭半笑”的脸,他就创下了无人能敌的收视神话,直接拉低了犯罪率,那句“鞋儿破 帽儿破 身上的袈裟破……”人人传唱,火遍大江南北。他的一生充满变数,跑了20年龙套,演了79个“丑角”,才在52岁一战成名。接着却是急转直下,晚年间赔光了全部身家。前两日,沉寂许久的游本昌再度翻红,起因是在一个颁奖典礼现场,90岁的游本昌现场领奖时惹哭了一众明星。当主持人问游本昌想对年轻人说什么时,他说:你们好幸福啊,生在一个伟大的时代,我羡慕你们。
他送给年轻演员七字箴言——以文艺化导人心,这也是他一生的信仰与追求。
来源:东方卫视
哪怕过了几十年,大众为什么忘不了那个疯疯癫癫的“济公”?他主演《济公》被奉为经典,足以封神。在豆瓣上,上万影迷打出了9.3的高分。
游本昌之所以演得传神,是因为每个动作和表情,他都要反反复复去琢磨。剧中,济公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家,一半脸哭,一半脸笑,虽不见泪痕,却显半生沧桑。为了一个表情,游本昌对着镜子练了整整3个月。时至今日,只要拿起芭蕉扇,游本昌的肌肉记忆就会被自动唤醒。角色的塑造并非一蹴而就。没人真正见过济颠和尚,拍了两集,游本昌始终找不到感觉,全剧组都跟着着急。但一个偶然的机会,让游本昌为“济公”注入了灵魂。有次游本昌在片场睡着,听到导演在远处叫他,就趿拉着鞋子往回跑,因为不跟脚,跑起来一颠一颠的,跑着跑着,游本昌突然意识到:“这就是济公的感觉啊!”“济公吃肘子”的一幕被写进了北京电影学院的表演教材里。戏中,游本昌大口大口嚼着肘子,吃得津津有味。实际上,顶着39℃的高温,那个肘子早就臭了,直到导演喊停,他才敢哇哇大吐;在拍摄期间,游本昌每天睡眠不足4小时,哪怕是通宵,他都会把第二天的戏在脑子里从头至尾过一遍;为了让一个挨打镜头更为真实,52岁的游本昌足足挨了12次打,一场打戏下来,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。他曾坦言,济公这个角色“拼掉了他半条命”,连导演都说游本昌豁得出去。02 做了20年丑角,
济公是全部的艺术积累
很少有人知道,济公爆火背后是他长达20余年的蛰伏期。在演济公之前,游本昌已经跑了20多年的龙套,他用79个配角,才等到了属于自己的主角。回望游本昌的半生,充满了动荡和不安。他出生于1933年,自小就爱看评话大家沈笑梅的济公,没别的原因,就是因为好玩,直到现在都能模仿一段吃汤圆,一颦一笑皆是戏。因为爱演戏,他考上了上海戏剧学院。毕业后,他被下放去炼钢铁,当炉钳工,下乡盖房子,还学会了种庄稼。待结束劳务、重新归来后,游本昌已经40多岁,但他下定决心,要一条路走到黑,到中央实验话剧团跑龙套。当他坐在台阶上,听别人在舞台上演戏,心里想着:哎呀,真神圣!因为对舞台心存敬畏,无论是多小的角色,游本昌都来者不拒。在他心中,角色无大小,每个角色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。在他饰演的79个角色里,有军队战士,有游行群众,还有皇室贵族的佣人……这些角色大多数都叫不上名字,甚至连句台词都没有。“没有台词不等于没有声音。”游本昌用心思考每个角色,赋予其独特个性。在话剧《大雷雨》中,游本昌饰演一名农奴,只有十几秒的镜头。为了这个一闪而过,他翻看了19个原著译本,熟悉了俄国农奴制的历史背景,最终塑造了因过度劳作而瘸腿、瞎眼的农奴,还得了咳嗽病,路过一旁的椅子时,眼神中流露出“想休息”的渴望。就这样,一个注定要被遗忘的角色,被游本昌硬生生演活了。“下比演主角还多的功夫去演配角”,游本昌的配角的比主角还精彩。余世存曾在《时间之书》中这样劝诫年轻人:你的职责是平整土地,而非焦虑时光,你做三四月的事,在八九月自有答案。游本昌能在一场戏中演了5个角色,跑5个龙套;周星驰扮演死尸被大火烧身,一声不吭演完整个镜头;希斯莱杰用吸口水的声音,塑造了比蝙蝠侠还红的配角小丑……不是所有人都有生在罗马的运气,但不要责怪命运的不公,毕竟来日方长,而长期的积累,才会让偶然成为必然。就是因为这79个角色沉淀,游本昌才演活了“济公”。03 沉寂30年,为拍戏赔光家产
当电视剧《济公》爆火后,游本昌却突然“消失”了,这一度成为坊间最受人关注的问题,堪比今日的热搜榜首。除了低调照顾身患癌症的妻子,游本昌的沉寂在于内心对艺术的坚守。与现如今动辄上百万的片酬相比,游本昌的片酬根本不够看,拍摄《济公》的总片酬不过1000元。为了艺术追求,他接戏十分谨慎,有两大原则:没有合适的剧本就不接;角色肤浅也不接。他曾把戏分三种:一种若营养品,令人受益;一种如白水,仅仅解渴;一种似毒药,毒害受众。第三种的戏,他一个都不接,全部免谈。传统需要守正,而艺术贵在创新。一直以来,游本昌将哑剧看作突破点,表人所未表,开创了哑剧的先河。上世纪80年代,西方哑剧刚刚传入中国,由于没人教,游本昌翻遍了所有书籍,模仿不同的人物性格和动作,在不到6平米房间里,一个人对着镜子排练。在北京社会福利院首演,他一个人演了11个节目,换了四件汗衫,但聋哑儿童的笑颜,让游本昌体会到了被需要的幸福。正是因为哑剧,游本昌迎来事业上的转机,登上了春晚。1984年的春晚被称作是最成功的一届,捧火了用空碗吸溜吃面的陈佩斯,也让游本昌因哑剧《沐浴》打开了知名度。后来,游本昌被导演相中,拿下了济公的角色,都要归功于此。妻子康复后的2000年,年过古稀的游本昌开始创业,他拿出所有积蓄,成立公司,先后拍摄哑剧《游先生哑然一笑》和《了凡》。由于哑剧比较小众,电视台不愿冒险购买版权,游本昌赔了个精光。赔了钱,游本昌不仅没有收手,反而卖房拍摄《弘一法师》。为什么赔光了家产,游本昌还要坚持干下去?因为戏是用来渡人的。宋代周敦颐在《通书文辞》曾言:文所以载道也,轮辕饰而人弗庸,徒饰也,况虚车乎。周敦颐的文以载道与游本昌以戏渡人有异曲同工之妙。无论是《了凡》还是《弘一法师》,游本昌拍摄的角色都是“立德扬善”。出演《弘一法师》前,为了体悟角色和自己的信仰,他在大光明寺剃度出家。“不想干的给钱也不干,想干的赔钱也要继续干!” 游本昌自掏腰包成立艺术团,专收落榜的孩子:学校不要你,爷爷要你!他把余生全部献给了表演艺术。敬畏观众,就是游本昌的艺术良心。演员在塑造角色的同时,角色也在教化了演员,改变他们的世界观。当游本昌到新加披访问时,当地华侨因为济公迷上了中国的传统文化;一个酒店董事长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,因为济公的乐天精神,重燃对生命的渴望,找到活下去的动力,“要不是您演了济公,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”。在50多岁世界观、人生观、价值观早已成型的时候,游本昌遇到了“济公”。正是因为一个角色,游本昌渐渐明白了“济公”二字的分量。“济世为公,无我利他。”这是游本昌一生的信仰和追求。因为角色深入人心,在西藏,一个店员希望游本昌给他摸顶,“摸顶”是佛教中的一种重要礼仪,游本昌照做了,他说自己不是为了冒充活佛,而是满足他人的愿望,让人心生欢喜。一个举手之劳,可能会鼓舞别人一辈子,这比赚多少钱买多少房,更具有永恒的价值。所以,别人让他合影签名,他不仅签了,还一定要写上诸如“奋进、奋学、吉祥如意”等祝福语。莫言曾在《我今年做的最难忘的一件事》写道,自己通过义卖毛笔字的方式,去资助西部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童。在接受采访时,莫言说 :“慈善的根本目的就是对人类之爱,对弱小的同情,或者说‘恻隐之心,人皆有之’。”在一档节目中,德纲曾向游本昌请教:“我也很想演济公,但是我这么胖,您得教教我。”游本昌回答道,30年代就有人饰演济公了,叫尤光照,就是跟你一般胖,所以说,菩萨是无相的。菩萨无相,任何人都可以演济公;只要心怀善意,人人都能是济公。在2023电视剧品质盛典,90岁高龄的游本昌获得了“品质巨匠”的荣誉。这不是游本昌不是第一次获奖。早在2021年,他被中国国家话剧院授予“终身成就艺术家”称号。领奖时,他戏称自己步入了“90”行列, “老”对他只意味着一个可能,就是“死亡”。即便90岁高龄,依然醒了就工作。到了2017年,《弘一法师》一年能演130场,几乎每一天,游本昌都和一群30岁不到的年轻演员一起排练,就算是摔成了骨折,也要坚持带着绷带上台演戏。在自媒体平台上,他是坐拥上千万粉丝的网红济公爷爷,他也是胡歌的人生导师,因为他真正做到了什么叫不忘初心,什么叫匠心精神。奖杯在手,游本昌却说奖杯是负担,因为无论是否荣誉在身,他都会敬畏舞台、敬畏观众、济世为公。52岁成名,83岁赔光身价,却在90岁赢得世人尊重,他从不会被年龄禁锢,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:
参考资料:
[1].《“济公”游本昌笑看人生》 央视访谈
[2].《梦想永远不会太晚——“济公”游本昌的智慧人生》 人民日报出版社
[3].《老艺人生存调查:游本昌80岁卖房创业》 网易娱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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